“Mirage Below” is a physical optical phenomenon often seen on sun-scorched highways or asphalt roads. From a distance, the surface appears slick with water, sometimes shimmering with illusions of steam or puddles. But as we approach, the mirage vanishes—what seemed real dissolves into nothing.
In the summer of 2025, I began my project Mirage Below. Throughout June and July, I took random ride-hailing trips across the city. During these brief journeys—just ten to fifteen minutes long—I photographed a single portrait of each driver I met. These fleeting rides became moments of dense, unexpected human connection. In that short span, the driver and I moved from strangers to conversational partners, attempting to break through the “default social distance” set by algorithms and the accelerating rhythms of urban life.
下蜃景是一种物理光学现象,常出现在炎热天气的公路或柏油路面上——远处的地面仿佛被水浸湿,甚至浮现出蒸汽或水洼的幻象,但当我们真正抵达那里时,原本的那种错觉却消失了。
2025年夏天,我开启了《下蜃景》的创作。6月和7月,我开始以随机打车的方式,在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内为素不相识的司机拍摄一张肖像照片。这是一段极短暂、但高度密集的人际互动。在这段互动中,我与司机从陌生人变为可以交谈的伙伴,试图打破平台算法和城市节奏所设定的“默认人际距离”。
为了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我为每位司机拍摄一张拍立得照片,并请他们在新的拍立得卡套上为下一位司机写一句话。这些文字在司机之间传递,仿佛在这个机械且庞大的交通系统中嵌入了一条悄无声息的情感线索。照片、文字的交换悄然构建了一种温柔、非预设的接力式关系。
在这次项目中,我逐渐意识到,尽管我们每天与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但真正建立关系的机会极其稀缺。打车原本是一种最日常、最工具性的社会行为,乘客和司机之间的关系被压缩至价格、导航和星级评分的极小维度中。除了报出手机号后四位,我们几乎不再需要了解对方。
这种隔绝又擦肩的状态,并非个例,而是当代城市经验的普遍模式。这让我想起社会学家项飙提出的“附近”概念。在他看来,现代社会中的个体日益被孤立,失去了与“附近”——即身边的人、具体的人——的联系。城市化、平台化和数字化加速了这一趋势。这个拍摄项目恰恰是一种在高流动、高碎片的环境中,重新召唤“附近”的实践。通过拍照和对话,我看见了一位位司机的脸、他们的故事、他们对家庭的期望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他们也看见了我——一个常把脑袋藏在相机背后的摄影师。
这些照片不仅记录了他们的肖像,也记录了他们与城市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城市中最不可或缺的服务者,却极少被认真凝视。而我希望通过摄影,让这些面孔获得短暂但真实的可见性。这也让我重新思考这个项目的意义,它是关于关系和交换的社会行动,这层意义上我是一名社会摄影实践者,不单单是图片生产者。
这个项目是一个微小但持续的努力,尝试在人与人之间重新建构交谈与信任。在一次次短暂的打车过程中,我们不再只是平台算法搭建的司乘关系,而是互为彼此“附近”的人。